莎士比亚台词的启示_人类_哈姆雷特_宇宙

□张薇

众所周知，莎士比亚的《哈姆雷特》第二幕第二场有一段著名的台词，“人类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杰作！……在行动上多么像一个天使！在智慧上多么像一个天神！宇宙的精华！万物的灵长！”（朱生豪译）显然，当莎士比亚将人比作天使和天神时，潜意识里就已经把天神、天使的层级置于人之上。

公元4世纪叙利亚的尼默修斯主教就曾说过：“没有语言能形容人这个生物的多样高贵与优势……他科学知识渊博，技艺不凡……他能与天使甚至上帝对话。他是万物之长。”欧洲中世纪流行着宇宙神圣层级制的观点，13世纪意大利神学家、哲学家托马斯·阿奎那曾用文字描述了“智性之梯”，他把宇宙分成八层，第一层是石头，第二层是火，第三层是植物，第四层是动物，第五层是人类，第六层是天空，第七层是天使，最高层是天神。显然，天神和天使排在了人类的上面，人类之下是动物、植物、火、石头，于是人类成了世间万物的灵长，根据他的描述，产生了一幅宇宙层级图。

中世纪加泰罗尼亚哲学家、神学家拉蒙·柳利也表达了相同的宇宙层级的意思。15世纪的西班牙神学家塞邦的《自然神学》的简写本由蒙田翻译成英文，塞邦所阐述的“存在之链”也沿用了中世纪的宇宙层级论，他认为首先是初等存在，即非生命物质，如元素、液体、金属等，向上一级是有生命、无感觉的生物，如橡树等，再向上一级是有生命、有感知的生物，如贝类、蚂蚁、马、狗等，第四层是人类，不仅有生命，而且有感官和理解力，人高于万物。人的上方是天使，然后是神。莎士比亚无疑继承了这种看法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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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古希腊到中世纪末，神占有绝对的统治地位，神是至高无上的，而到了文艺复兴时期迎来了一次根本性的革命，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反对神权，强调人权，肯定人的价值和尊严，第一次从哲学意义上赋予了人崇高的地位，随之讴歌人的诗歌、戏剧、小说、散文层出不穷。莎士比亚就是在这样的时代浪潮中，超越了阿奎那、柳利和塞邦的观念，剥离掉那神圣层级论的神学的面纱，莎士比亚赞誉人类，把人比作天神、天使，这是对人的价值的至高礼赞，哈姆雷特的这段台词就是最典型的写照。

哈姆雷特在德国威登堡大学接受人文主义的教育，秉持的就是这种对宇宙和人类的看法，尽管哈姆雷特最后说：“在我看来，这泥塑的生命又算得了什么呢？”那是因为他遭遇了父死母嫁、同学背叛的重大变故后才产生对人的怀疑，但文艺复兴时期的人文主义的总观念仍然是时代的主流。人的理性和智慧越来越彰显，“多么高贵的理性！多么伟大的力量！多么优美的仪表！多么文雅的举动”，如果我们把哈姆雷特的反讽之意暂时撇在一边，单看这样有气势、有激情的排比句，其对人的赞美达到了极致。

当今天我们单独抽出莎士比亚写的这段台词来欣赏，不得不说，它是对人的价值和力量的最好评价。人类的智慧是无穷尽的，现在人工智能AI以势不可挡的威力迅猛地发展，这就是人类的创造，它不是神创造出来的，是人研究开发出来的，是人类智力的体现，以便更好地服务于人类。

当然，就像人有善恶，人工智能的使用也有利有弊，研发前提必须是在人的道德伦理的框架内运行，用理性来规范这种新技术，规避风险，不能有悖人伦，要使人们生活得更便利、更美好，让世界变得更现代、更文明，而不是成为宇宙万物的破坏者，不要堕落到如哈姆雷特所鄙夷的“人又算得了什么”那样的低下境地，更不能被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所毁灭。

发布于：广东省